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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昏暗的隧道就像没有尽头。

自打来了异星，阿曼达觉得自己对时间的概念就变得模糊了。她不知道自己在隧道里奔驰了多久，但很明显，体力和信心确实是在不断下降。她不自觉地侧头看了大卫一眼，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质疑他的决定。
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
大卫注意到了。为一个生化人，跑步对他来说，只是一种再寻常不过的机械运动。他只需要设定好程序，机械腿就会自动迈出频率完全一样的步伐。

“我们能跑到出口吗？”

问话的时候，阿曼达忍不住频频扭头，生怕身后传来动静。

十五分钟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。

大卫歪歪头，似乎有点苦恼：“要我怎么说呢……我并没有说这边是‘出口’，只是告诉你要往这边走。”

他抠字眼。看着阿曼达从高速运动中瞬间停下，他善意提醒：“在急速奔跑后最好经过缓冲再停下，不然会对膝盖损伤很大。”

韦兰德先生是一个特别注意养生的人，他为大卫导入了许多保健医疗知识。

“什么鬼啊！”

阿曼达简直抓狂，现在不是考虑我膝盖问题的时候好吧！

她脸上的震惊倒是让大卫觉得挺有趣的：“我以为你早就知道的，声音每十五分钟降临一次，有来无回，很明显这是个循环。你怎么会认为有出口呢？”

无论发出声音的东西到底是生命体还是别的什么，十五分钟就送去地面一趟？都已经被强大的异形逼到地底苟且偷生了，大卫不觉得工程师还有资本进行挥霍。

阿曼达差点当场去世。

她来回张望整条隧道，感觉每一个石像都在嘲笑她。

“那我们现在？”

如果没有出口的话，那随便朝哪个方向都是可以的吧？为何大卫会坚定不移地选择这一侧？

“正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前进。”

大卫一脸认真地解答了她的疑惑，“逃避既可耻又没用，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。从声音和逻辑判断，不可能是大批工程师部队，我们两个足够干掉他们了。”

很多年前，大卫就从肖博士身上学会了这个道理——尽管肖博士一直表示是他误解了，她从来没有打算对工程师进行复仇。大卫却觉得，是人类所谓的愧疚心和道德感在怪。

阿曼达倒吸一口冷气。

她没有想到在大卫的机械心里，藏着疯狂暴力的因子：并非是他的错，而是在设计时，就只为他装载了与主人共情的模块，至于对于敌人的怜悯和恻隐？那是什么？

大卫一直在观察她。

吃亏不奇怪，但若是在同样的问题上吃两次亏，那就是蠢了。

察觉到阿曼达的异样，大卫改变自己的声线，让声音听起来更柔和，更具有说服力一些：“我们不动手，就会变成别人砧板上的肉。就算是人类的法律中，也有正当防卫的条例。你完全无需因此感到负担。”

既然已经脱离了文明社会，就别再用那套不适宜的规则将自己困顿牢中。

异星上，只有猎人和猎物两种身份。

“我没什么负担。倒是你，别又被打坏了，哭哭啼啼的要我别重启你。”

阿曼达笑着说道。

前方隧道深处，那个奇怪的声音远远传来。

大卫已经做出了攻击姿态，顺便还问她一句：“黑水孢子球还带着吗？在狭窄隧道中使用的话，效果会意想不到的好。不是每一个工程师信仰的神都能净化黑水的，这种‘阴影虫’就不行。”

“阴影虫”同样也是大卫对工程师法术的命名。取名根据是他们召唤的神罚是从阴影中召唤出无数扭曲的小手，将受刑者拖入地下而来。

黑水孢子球估计就是自己常说的黑色蒲公英球了。阿曼达无奈地摊手摇头：在河边准备食物的时候，她就清空了自己的口袋，全部空间都用来储存食物了。

“好吧，我们损失了最佳战方案。”

大卫打开“心中”的小本本文档，给署名为阿曼达的文件标上粗心的标签。“那就只能正面上了。”

这话听着总觉得耳熟。

很像某位好战女王总在自己耳边唠叨的台词。

阿曼达觉得这一定是自己总阻止小异形释放战斗天性的报应：当自己身边有一个强大战力的时候，总要来阴的，没让小异形玩的尽兴，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大卫两人了，却要和未知的敌人刚正面了。

她叹息一声，眼神变得专注起来，危险的光芒在眼中流转，紧盯着昏暗隧道深处。